老杨的烟杆"当啷"掉在地上,溅起的泥点落在他裤腿上,像墨点溅上宣纸。

        阿婆的手指松开红布,牌位露出半截,"你...你跪我?"她的声音轻得像风,却震得人心颤。

        "万一淹了。"肖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,水从指缝间流下,混着汗与泥,"您家三代的牌位,我赔。"他说每个字都像在嚼碎玻璃,舌尖发苦,"新祠堂,新牌位,刻名的时候,让您孙子握着我的手——您看行不?"

        老杨冲过来要拉他,被他用眼神止住。

        那眼神里有痛,有恳求,更有不容退让的决绝。

        阿婆的皱纹里积满雨水,她盯着肖锋胸前的党徽,那枚金属在雨里泛着冷光,却让她想起五十年前,村里发大水时,那个背着她趟过齐腰深的水、把她送到高地的解放军排长——他胸前,也有这么个闪着光的东西。

        "你疯了?"老杨蹲下来,声音发颤,"真敢这么说?"

        肖锋撑着石板起身,膝盖传来钝痛——旧伤又犯了,像有根锈铁钉在骨缝里搅动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摸出手机,屏幕上的地形图被雨水泡得发皱,那是他冒雨在村口高处拍的:"阿婆,您看这道山梁。"

        他指着图上的褶皱,指尖因寒冷而微微发抖,"雨水往低洼村汇,明早太阳一晒,这几处(他点了点滑坡隐患点)准塌。"他喉咙发紧,声音低沉如闷雷,"现在不动,明天不是搬家,是..."

        "收尸。"老杨接过话头,声音哑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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