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学士摇摇头,“我要劝你的第二事——事成之后,切莫自恃功高,固执己见,违拗太后之意。寻常政见争执几句也还罢了,一旦事关宗庙权柄,你该退就退,当让则让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王昧强硬道:“我既是先帝顾命遗臣,又是诸相之首。当今陛下行事昏聩,我据理力争,寸步不让。他日太后施政有悖,我自是一样劝谏!”

        唐学士再摇头:“最后一劝——师弟你既然做了太后十几年重臣,那就继续做下去。耐心辅佐,不要急躁,只要太后在一日,永远莫提‘还政’二字,哪怕太后想更上一步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话没说完,王昧哈哈大笑:“自古女子之尊,莫过于吕高后冯文明。她都临朝称制,大权在握了,还要怎么更上一步?”

        他昂然背手,“师兄还有什么要说的么?”

        唐学士凝视他良久:“还有一句,‘莫要小瞧了妇人’。完了。”他说完就转身,半旧的布鞋在他脚后跟上拖拉着,连句道别都没有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学得文武艺,货与帝王家,何谓英雄,谁人豪杰,可笑可笑……莫忘了把田地与庄园赠与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老头子边走边吟唱,摇摇晃晃甩着宽大的袖子,一脚高一脚低的行走在山坡间,像一只在桌案上提溜转的酒瓶子,逐渐消失在明媚的天光尽头。

        王昧又站了片刻,哼了一声,从另一个方向离去。

        郦璟听的浑身冰凉,背心尽是冷汗。他不敢立有动作,在树杈上活动了许久手脚,才敢慢慢的爬下树去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四下一顾,随后照原路返回学宫,脱靴怀抱进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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