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瞬,周先生的喉结动了动——那是他教课时总揣在兜里的茉莉香片味,混着山雾的清苦,像从记忆深处飘来的旧信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周老师,”肖锋在他对面坐下,声音轻得像片落叶拂过瓦檐,“您当民办教师那会儿,有没有件事,哪怕过了三十年,想起来还会心跳?”

        周先生的手指突然扣住桌沿,木头硌进掌纹,发出轻微的“咯”声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盯着茶碗里浮沉的茶叶,像看一段沉在水底的往事。

        眼尾的皱纹慢慢洇开,声音发哑,像旧风箱拉起来的破响:“七九年春,我在公社中学当教导主任。校长把教育局拨的助学金扣了,给儿子办婚礼。我带着学生堵在礼堂门口,说‘不还钱,就去县上告状’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猛地抬头,眼里烧着团火,“他们说我疯了,说‘正义值几个钱’?我就站在操场中央喊——‘值学生眼里的光!’后来我被下放到村小,整整二十年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祠堂里静得能听见梁上麻雀啄瓦的“笃笃”声,还有香案上供烛未燃尽的蜡油滴落,啪地一声,溅在木台上。

        肖锋注意到几个老头的背直了,像被无形的线拉起;李婶用袖口抹眼睛,粗布擦过眼角,发出沙沙的摩擦声;小林的笔在本子上飞,墨点溅在“正义”两个字旁边,像一滴未干的泪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后来您弟弟当上了供销社主任。”角落里突然飘来句沙哑的方言,像从地底渗出的风。

        所有人头都转了过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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