肖锋喉结动了动。

        三天前他蹲在老茶树下听王阿婆讲“采茶戏”的传承故事,阿婆缺牙的嘴一张一合,声音沙哑如风吹枯叶:“我们这戏班子,二十多年没上过正经戏台子了。”他摸着老戏台斑驳的柱础,木头粗糙的纹理刮过掌心,突然就想起母亲转院那晚,救护车灯在雨幕里红得刺眼——有些事,等不得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王家村、李庄、茶岭三个村的支书昨晚签了承诺书。”他翻开表格最后一页,纸角因反复翻看卷了边,指腹能感受到纸张边缘微微翘起的毛刺,“农房流转协议村民按了红手印,镇里出三成启动资金,剩下的用集体林地经营权抵押。”他抬头时目光灼灼,“苏主任要的是落地,不是画饼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苏绾的钢笔在“资金来源”栏上顿住,笔尖悬停半秒,滴下一小滴墨蓝,像一颗冷静的眼泪。

        她见过太多基层方案,漂亮得像橱窗里的蛋糕,可刀叉一落全是泡沫。

        但肖锋的表格里,每个数字都沾着泥点子——茶岭村闲置的17间土坯房,每间的面积、朝向、甚至房梁的木料都标得清清楚楚,字迹工整得近乎执拗,仿佛他曾在那些屋檐下一一丈量过阳光的温度。

        “由你来牵头。”她突然合上文件,钢笔尖在桌面敲出清脆的响,“我协调省发改委的产业扶持基金,下周前到账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肖锋的指节在桌下微微发颤。

        他想起昨夜蹲在村头和老支书抽旱烟,老头把烟杆往地上一杵:“小肖啊,我们等个能把事当事办的人,等了十年。”此刻阳光透过窗棂落在苏绾发梢,暖意渗进发丝间的缝隙,她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像淬过冰的星子——原来被人信任,是这种心脏发胀的感觉,像春天第一场雨落在干涸的土地上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叮——”

        周梅的手机在抽屉里震动时,她正对着镜子补口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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