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车碾过青石板路的声响越来越沉,萧至宁攥着衣角的手指微微收紧。她总想起十五年前那个残阳如血的午后,林素薇将她塞进护卫怀里时,背影挺得像株不肯折的白梅。时隔这么久,那个话语决绝的女人,会是什么模样?

        车帘被侍从掀开时,王府朱红大门正敞着,鎏金铜环在日头下泛着冷光。穿过三进庭院,正厅的檀香气先一步漫过来,她抬眼就看见上首的两人。

        林素薇坐在右侧,月白裙裾垂落如流云,长发松松挽着,仅用支白玉簪固定。这么多年,她似乎没怎么变过,还是眉如远山含黛,眼若秋水凝冰,明明是极艳的五官,组合在一起却只剩清冷,看向萧至宁时,那双曾在密林里写满决绝的眼睛,此刻也只剩疏离。

        而她身旁的男子应该就是她的父亲萧玦了。玄色锦袍上绣着暗金龙纹,墨发用玉冠束得一丝不苟,鼻梁高挺如刀削,唇线却抿得极薄。他抬眼时,眼尾的弧度带着点漫不经心的锐利,明明是含笑的眼型,看向她时却像在打量一件待验的器物,俊美里裹着慑人的威严。

        正厅中有一瞬间的沉默,空气仿佛凝住了。半响,还是林素薇先开了口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别怕。”她的声音柔得像淬了水,但落在萧至宁的耳朵里却没半分暖意,“我们是你的爹娘。当年遭杀手报复,混乱中才把你弄丢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萧至宁垂着眼,盯着自己露在外面的脚踝——那里还有爬崖时被石头磨的疤。她没说话,心里却在想:要不是她也有当时的记忆,也许还真就信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说起来,”林素薇话锋一转,终于抬眼看向她,目光里多了点实质的东西——却不是关切,而是探究,“你这些年在外,有没有见过一块紫色的晶体?鸽子蛋大小,会发光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嗡”的一声,萧至宁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下。是雷元晶。他们找她,果然是为了这个。

        她原本以为,哪怕是客套,对方总会问一句“这些年你在哪”“有没有受苦”,毕竟她是从蛇窝里爬出来的,身上的旧伤、粗糙的手掌,都藏着十五年的风霜。

        可林素薇没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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